雷叔打电话过来的时候,钟平已经感觉自己被看出了一身洞了。新洞旧洞汇合,他都成了被暴雨打过的烂泥巴了。
雷叔的电话着实让他松了一口大气,但看自己爹反道神情越来越严肃,完全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钟平就不往好地方想雷叔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如果是出了什么事,这某种程度上可是他的错啊……
一个电话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正好在钟平胡思乱想的时候钟福宇就把手机放了下来,钟平就忙问:“怎么样?”
“他们还在这里,”钟福宇用比之前更加肯定的语气说道,“在这里等着救我。”
钟平在刚刚的电话里听到自己爹让雷叔他们先回去了,但看他这样严肃,很可能雷叔并没有同意回去,还说出了像“一定要见到老爷平安”这样的话。
真实的情况比钟平想的还惨烈,最后雷叔壮烈地说回去也可以,让随行的所有人都回去,然后他自己留在这里,一定要见到老爷平安……
某种程度上,钟福宇拿自己多年的管家也没什么办法。
接着还是父子相对无言,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杨裕文过来按了铃,钟福宇给他开了门,杨裕文就请两人移步去饭厅吃饭。
钟平顿时眼睛一亮,虽然他路上吃了很多咸鱼什么的,但感觉上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经这顿饭一提起,他又饥肠辘辘了。
于他就心情带着点小欢快地跟着爸走出门去,随着杨裕文又往感应亮灯的通道里面走了一小段,几人向左一拐,呈现在眼前的就是一扇开着的门。
那门跟刚刚他们所在的屋子并没有什么不同,但里面的内容大相径庭。说是大相径庭,也只不过是起居室跟餐厅的区别而已。已经摆好的吃饭用的圆桌、围着圆桌的椅子、桌上摆好的冒着热气的菜肴、旁边的也许能拿出碗筷杯盆的小柜子,还有已经在发出细微声响的换气扇,这是一间标准的餐厅。
杨老爷子已经在那里恭候多时,安排钟家父子都入座以后,杨裕文才坐到了自己爹旁边。有些面无表情地拿着瓶红酒,草草地把瓶口的软木塞去掉,又草草地分别给客人还有自家人倒在杯子里一些,就像他拿的是十五块钱一大瓶那种悲剧一样。
钟福宇也没提他这种礼不礼数周不周全,而是拿起杯子就向他多年的老友致了个敬:“看你现在的样子,也没有当年那种锐气了,可能是年头长了,岁月长了,也就把大伙那些棱角磨光了。举杯,一小口,也谢谢你留我在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
杨海杰就跟着举起杯,跟钟福宇的轻轻碰了一下,为了那些跨越时代的说辞感到些许动容,便带着点感激说道:“你永远是我的好三哥。”接着就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钟福宇也跟着喝了一小口,继续劝道:“今天不以喝醉为目的,要联系感情,哥俩时间还长着呢。我们这顿饭里,是不是要谈谈家族的事情了?毕竟现在形势也不是那么宽松……”
“我们联手,我们这次一定要联手。”杨海杰立刻说道。
杨裕文就冷笑一声,拿起酒瓶给自己爸续上酒:他们这辈刚谈过“联手”,他们上一辈又要谈“联手”?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这其中是哪门子的天意,他就是感觉到很烦躁。
钟平继续当他的小透明,看着一盘奇怪的网状的东西纠结了半天。这是什么货啊?是把胖大海炒来吃了吗?话说炒胖大海真的能吃吗?为什么这里的东西看起来这么奇怪……
纠结了半天,他终于决定既然能上桌当一盘菜,那么里边的东西肯定都是能吃的!就算可能有不能吃的配菜!那里边那些胖大海总算是能吃的!于是他就夹了一点点放到了自己盘子里,深吸一口气,把胖大海放到了嘴里迅速地嚼了几下。
第一反应:这好像是种蘑菇。好奇怪,胖大海竟然是蘑菇。
第二反应:尼玛好咸,这跟咸鱼打死的是同一个卖盐的!
钟平就带着点慌乱地喝了一大口葡萄酒,心想不会真的是不能吃的东西?接着杨裕文就端着酒瓶子给他添酒,他刚想说不用,便对上了杨裕文的目光,那目光还真不是什么善茬,当下把钟平的话都推回去了。接着杨裕文带着那种别来惹我的目光说道:“不好意思,这竹荪有点炒咸了,本来应该做汤的,回头我说说他们。”
听着杨裕文的解释看着杨裕文的眼神,钟平就有种自己要被带到厨房炒成咸鱼的即视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