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赵思贤永远都忘不了,自己身无寸缕,被强行地带了出来,耳边狱卒下流的声音,肆意的目光,都让她恨不能感觉失灵,看着走道口金灿灿的太阳,让她更觉得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却宁愿自己鲜血淋漓,死在这条路上,也不愿意前行一步,她很清楚,自己即将要面对的将是什么!
只是,那短短的一条道,由不得她作主,很快,炙热火辣的阳光让她难堪地闭上眼睛,在这炎炎的夏日,浑身上下感觉到的非但不是火热的温度,反而是如寒冬办刺骨的冰冷,汗毛一根根的竖起,即便没有睁开眼睛,赵思贤都能够感觉到一道道如刀子般的眼神肆无忌惮地投注在自己的身上。
四周很吵杂,说什么话的都有,赵思贤紧咬着嘴唇,任由身边的两个狱卒将自己带到囚车里,两手紧紧地抓着囚车不粗的木柱,之后,她感觉到车子在行走,即便因为闭上眼睛,其他的感觉似乎都增强了不少,赵思贤依旧不愿意睁开,耳边的那些侮辱性的话她已经不在意了,早就料到了不是吗?
突然,身上被什么东西砸了,湿漉漉的带着臭气,她仔细的分辨,不难推断出那是臭鸡蛋,随后是烂菜叶子,打在身上其实不怎么疼,只是,她的心却一阵阵的抽搐,痛得难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赵思贤依旧能够感到众人放肆的目光投注在自己肯定已经狼狈不堪的身上,耳边那肮脏的骂人话语似乎已经听过千百遍了,渐渐的,赵思贤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被眼刀子刮过的皮肤由最初的满身是血到现在的隐隐刺痛,痛得不行的心也跟着麻木起来,似乎跳动一下都很是困难。
但是一直昏昏沉沉的脑子却是格外的清醒,四周的吵杂渐渐的被模糊了,赵思贤想着,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小时候,家里好像经常吵吵闹闹,自己也曾经奇怪为何爹娘要那么对二哥,后来,听见别人说二哥是傻子,爹娘叫他傻子,自己也就信了,跟着一起欺负二哥,至于为什么?她自己都找不到答案,或许是因为这样娘亲会将好吃的分给自己一些,也或者是因为家里人村子里的人都这么做,所以,她也必须得这么做?
还记得那两年灾荒的时候,因为家里吃的不多,二哥被赶出了家门,其实她知道的,爹和娘房间里藏了好些粮食,多二哥一个人也没有什么的,毕竟二哥一直吃得就是他们家里最少的,后来很多人都死在了山里,她也以为二哥会死的,结果没有,二哥活得好好的。
只是,后来,自己为什么会变成那样的,肆无忌惮的欺负二哥是因为其他的人都那么做?可是,她为什么会见不得二哥过好日子?为什么要因为娘的一句话就真的自己去找男人?明明三哥都为自己安排好了,可以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为什么自己要跟自己公公勾搭在一起?她为什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赵思贤一遍一遍的问着自己,最后,她算是找到了答案,家里的人花了太多的时间在折磨二哥身上,爹娘却忘记了自己的儿女也会受影响,从未曾好好地教导过她们?以前hia得意自己在村子里什么都不用干,而其他同龄的姑娘每天累死累活地做着家务?
现在想想,自己这一辈子就是一场笑话,是,她赵思贤落到这个地步全都是她咎由自取,若是没有认识李家宝之前那些多是小事情,那么之后呢?自己竟然连身为女人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不能做都忘记了?清白,名节这些都不在乎了,所以,她活该。
只是,想过自己的这一生,赵思贤是真的后悔了。
对于这场热闹,即便是队伍热热闹闹地到了杏花村,赵守孝和肖瑶都没有去凑那个热闹,赵家的其他人也是如此。
“哟,这不是我们家媳妇吗?瞧瞧这一身,真是好看吶。”夕阳西下,破庙前,李秦氏抱着自家孙子看着被像破布一般扔在地上的赵思贤,阴阳怪气地说道:“宝贝呀,你看看,这就是你的亲娘,今天光着身子被游街示众的娘亲。”
虽说孩子还小,什么都不明白,可赵思贤睁开眼睛,对上那双黑溜溜清澈天真的眼神时,那复杂的感觉,绝对不是绝望两个字可以形容的,知道李家不会有人帮自己,站起身来,拿起身边狱卒丢下的衣服,没有理会李秦氏,也没有再看孩子一眼,径自离开。
这天晚上,赵知节心情很是不好,吃饭也没什么精神,“爹,你怎么了?”赵喜乐坐在桌上,许是因为赵王氏教得好,小大人似的,即使是人小,吃饭都很是认真斯文,只是,看着赵知节的模样,疑惑了良久,才开口问道。
“爹没事,你好好吃饭。”赵知节扯起一个很是勉强的笑容,开口说道。
赵王氏在一边看着,想着今天的事情,她心情同样不好,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安慰自家男人,只得在心里长叹一口气,微微有些埋怨,瞧瞧这赵思贤做得都是些什么事情,现在好了,自己受罪不说,还连累着他男人担忧。
晚上,两口子躺在床上,赵知节是怎么都睡不着,“媳妇,你摸摸,我两只眼皮都跳得十分厉害?是不是要出什么事情?”
赵王氏伸手,盖住赵知节的两只眼,“相公,你想多了,没事的,你只是太担心五妹了。”好吧,即便五妹做出那样的事情,可毕竟今天的事也不小,她心里也有些担心的,这这肖李氏浸猪笼不一样,至少肖李氏是穿着衣服的,想着今天的事情,是个女人都没人会受得了的,只希望这五妹脸皮能够像往常一样后,没有羞耻心,不会做傻事才好。
“可我的心也慌得很厉害。”赵知节越说眉头皱得越紧,小心翼翼地看着赵王氏,“娘子,现在时间不早了,村子里肯定没什么人,要不,我趁着天黑去看看五妹吧?”问完这话,有些内疚地看着赵王氏,他知道,在这风口浪尖,若是被别人发觉了,他们一家子的名声都没有了。
赵王氏盯着赵知节好半天,才坐起身来,开口说道:“等等,我收拾些衣服,吃食你带过去吧,想必李家的人是不会照顾五妹的。”
“娘子,”赵知节感激地握紧赵王氏的手,“我,我,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被赵知节这么含情脉脉地看着,赵王氏反而有些羞涩了,“好了,都老夫老妻了,还说这些做什么,动作轻点,别把孩子吵醒了。”
“恩,”赵知节点头,悄声无息的下床,不一会,拿着赵王氏收拾好的包袱,打开院门,回头,“你早些休息,我很快就会回来的。”赵知节叮嘱着赵王氏,“记得把门关好。”
赵王氏却没有回答,脸色惨白地指着门上挂着血红的东西,吞了吞口水,“相公,你看那是什么?”
赵知节也感觉到不对劲,转头,就看见一大块白布上,血红的自己差一点就刺瞎了他的眼睛,心猛地一跳,“娘子,快,把灯拿进一点。”声音有些颤抖,透露着害怕,不过,两手却小心地将挂在门环上的白布解了下来。
等到赵王氏的灯靠近,赵知节将白布理顺,看着上面的称呼,眼皮跳得更加厉害了。
“三哥,对不起,妹妹辜负了你的希望,让你失望了,我猜三哥一定很生妹妹的气,这一次,我是真的后悔了,若是人生能够重来,我一定不会再那样的嚣张跋扈,刁蛮任性,不会在随意地欺负二哥,不会在任意妄为。那时,我一定会安安稳稳地当一个村姑,嫁给老实的农夫,相夫教子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只可惜,我没有机会了。”
“三哥,谢谢你,那个时候站在我这一边,为我作主,我真的很感激,所以,三哥,不要为我的事情自责,内疚,嫁给李家宝本来就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会落到这个地步都是我咎由自取,跟三哥一点关系都没有。”
“其实,我知道三哥你是个好哥哥,若是可以,下辈子,我一定还做你的妹妹,肯定不会再让你如此的失望,原谅小妹的自私,这一次,真的是绝路了,我的身体已经脏得不行,三哥,不用帮我收尸,想必大哥他们也不会同意我进入祖坟的,三哥,你一把火把我烧了就是了,这样反倒干净些,我也不用担心会连累到三哥。帮我跟二哥说声对不起,那个时候,之前我不应该那么欺负他。”
“最后,我还有个请求,当然,若是二哥或者三哥觉得为难,就当妹妹没说,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的孩子,不奢求他能够大富大贵,只求她能够平平安安地长大,若是可以,请帮帮我的孩子!”
轰,赵知节的脑子一下子就炸开了,“这,这,五妹这是什么意思?”有些迷茫地问着赵王氏,“这不是五妹写的吧?她哪里认识这么多字的?”
赵王氏叹气,相公在自欺欺人,这么歪歪扭扭的字,除了赵思贤,估计谁也写不出来,再说,她嫁到李家,以赵思贤的性格,发现李家宝是个废物,自然会把钱抓在手里,李家做生意的,她估计为了会看账本,加上之前学过写字,再学学,会写出这么多字来也不奇怪,再说,你没看见上面有许多的错字吗?
这些话,赵王氏只能够在心里想,却不能说出来,“相公,你先把这个收好,去破庙看看,或许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或许阻止还来得及的。”
“对呀,我现在就去,媳妇,你在家里等我的好消息。”赵知节胡乱地将那封可以说是遗书的布揣到怀里,跑了出去。
看着那离开慌张的背影,赵王氏紧抿着嘴唇,赵思贤这一次怎么就不再坚强一点,任性一下,从刚刚早已经凝固的血迹看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赵知节这一路可谓是飞奔过去的,对于赵思贤的事情,就跟之前未婚怀孕一样,他是气得不行,可是,一想到她已经受到了惩罚,他又忍不住担心,那总是他的亲妹妹,即便是名声尽毁,臭名昭著,他也不想看着她去死的。
一路上赵知节不知道摔了多少跤,等到了破庙,“砰砰。”很是用力地敲门,“开门,快点给我开门。”
因为屁股伤还没有全好的李家父子嘀咕一声,皱着眉头继续睡觉,倒是李秦氏,听着外面一直没有打算停下的敲门声,再看着一边的两个男人,瞪了好几眼之后,才无奈地起身,生怕对方将外面的破门敲坏了,到时候还得花钱修。
只得穿上衣服,点了灯,从里屋走了出来,边走还在边埋怨,这么晚了,不知道是谁?结果,低着头看路的她撞到什么东西,一抬头,“啊!”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李秦氏手里的灯掉到地上。
外面的赵知节脸色煞白,眼睛猛地一缩,从里面的灯光映出一个个摇摇晃晃的影子,再也忍不住,用身体装着本来就不太牢实的门,很快,门开了,“五妹。”赵知节冲上前去,手忙脚乱地扶起地上的板凳,将赵思贤抱了下来,接触到那已经开始发凉的身体,赵知节的心也跟着凉了个透彻。
“五妹,五妹。”将人放在地上,赵知节用力地拍打着赵思贤毫无血色的脸,一点动静都没有,最后,颤抖的食指伸到她鼻尖下,一点细细都没有,随后,无论是动脉还是心跳,没有,全都没有。
“五妹!”赵知节抱着因为上吊表情很是恐怖的赵思贤,大声地叫道,眼泪哗哗地往下流,“你怎么就那么傻?那样的罪都受过了,为什么还要寻死。”
李秦氏刚刚抬头看到的画面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等到好不容易回神,仔细一看,“啊!”再次尖叫,那张恐怖的脸,瞪大的双眼,微微有些向外伸着的舌头,此时毫无声息地磕在赵知节的肩上,面目狰狞地看着自己。
“妈的,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里屋,李天的怒吼声传来,李秦氏管不了,只是坐在地上,用手支撑着,一步步地往后退。
与赵知节的伤心难过不同,李秦氏却全是害怕,不知是不是因为心虚,她总觉得无论自己逃到哪个角落,那双眼睛都盯着自己。
杏花村,赵王氏哪里睡得着,看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似乎很快公鸡就要叫第一遍了,自己男人还没有回来,她的心忍不住地往下沉,最终,没能忍住,敲响了隔壁邻居的房门。
“是三嫂子,有什么事情吗?”许是赵知节和赵王氏为人都不错,赵家的名声对他们两个的影响倒不是很大。
“妹子,你能不能帮我看着孩子,我现在有急事要去办。”赵王氏的着急很是明显,对方一笑,“放心吧,孩子就交给我,谁家没个急事。”那人倒是没有拒绝,很是爽快地答应了。
等到安顿好两个孩子,赵王氏先是去了赵肖氏的家里,“老三媳妇,这个时间你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赵王氏的门敲得很是急迫,所以,住在赵肖氏家的三人都哈欠连连地起了床,不过,说话的语气算不得好。
“娘,五妹恐怕不好了,相公已经过去了,你们?”赵王氏倒是没有多说,直接开口说道,不过,很快就被打断,“什么五妹,你哪里来的五妹,我当初就说得很是明白,我们家没有那样的女儿。”
赵肖氏很是严厉地说道:“她的死活跟我们没有关系。”
“娘,五妹怎么说也是你的女儿。”赵王氏急切的心被赵肖氏泼了好大一盆凉水,也是,之前爹的事情早已经说明白了他们这些人的冷心,自己这还往上面凑,侧头看着赵思慧和花海。
两人一碰上赵王氏的目光就避开了,那态度是再明显不过了,“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她那样不要脸的女儿。”
赵王氏此时想要挤出一个笑容都那么困难,“娘,小妹,小妹夫,今晚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们,五妹此时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至于你们要怎么做?是你们的事情,我打扰了。”说完,步履有些僵硬地离开。
之后,去赵守忠和赵知义家,他们是一样的话语,一样的态度,虽然知道是一回事,可是经历之后,她还是觉得浑身从里到外的发冷,牙齿打颤,等到再次回神,已经到了赵守孝家门口,想着赵家人对赵守孝所做的那些事情,她还真没有勇气敲门,又担心在破庙里的相公,也不知道五妹是不是真的没有了?她是不是该去看看?赵王氏即使再镇静也只是个女人而已,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她同样会害怕的。
好在,夏天天亮的早,也好在赵守孝一家很是勤劳,这不,天刚蒙蒙亮,赵守孝就起床,按照肖瑶的规定,出去跑一圈,顺道看看田地里的庄稼,所以,一开门,就看见赵王氏一个人傻傻地对着他家门口站着,再看着头上的水珠,很明显站了好一段时间了。
“三弟妹,你怎么会在这里?”赵守孝有些吃惊,三弟家若是有什么事情,一直来找他们的都是三弟。
赵王氏抬头,看着赵守孝,心焦了一夜,倒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眼泪哗哗地往下掉,只这个样子,就弄得赵守孝束手无措起来,不得已,“小妖,小妖!”连忙对着在院子里肖瑶大声地吼道,虽然说现在天色还早,可是村民都起得早,看着这样的场景,传出什么对两家人都不好。
“什么事情呀,一大早这么急吼吼的。”肖瑶刚刚准备将衣服泡上,等吃了早饭再洗,一听赵守孝的叫声,甩了甩手上的水渍就跑了出来,再看见门口的人时,笑容微微有些收敛,“三弟妹,这是怎么回事?”
后面这句话问得是赵守孝,“我也不知道,一开门就看见三弟妹站在门外,”赵守孝很无辜,“会不会是赵知节欺负她了?”赵守孝猜想着。
“怎么可能。”肖瑶翻了个白眼,就赵知节宝贝她的程度来看,再加上赵王氏上面还有几个妹控的哥哥,就算被欺负了,也不可能来找他们的,“三弟妹,有什么事情先进去说吧。”
其实,一听两人的对话,赵王氏就忍住了眼泪,“不用了,二哥,”赵王氏想到正事,将眼泪一抹,连忙说道:“五妹恐怕不行了,我相公昨天晚上看到五妹的遗书,去破庙找五妹,现在都还没有回来,我有些担心。”
“什么!”赵守孝皱眉,“你说的是真的?”他不觉得赵思贤是会自杀的人,可看着赵王氏这个样子,也不像是说谎的人,心猛地一跳,即便没有多少感情,那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是真的。”赵王氏怕赵守孝不相信,连忙点头,想着自己这一晚上,她也委屈得不行,“我一晚上找了娘,大哥,四弟,可是他们谁也不理会,没办法,我才来找二哥的。”
看着赵王氏头上的露水,肖瑶知道她没有说谎,因为那些事情,就是找上门也不好意思敲门,哎,看了一眼眉头皱得不行的赵守孝,“相公,你骑马去看看吧,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也可以帮帮忙的。”
“哦,好。”赵守孝点头,转身进去牵马。
看着赵守孝离开,“三弟妹,你进来坐一会吧,喝点水。”看着对方有些干渴的嘴唇,肖瑶笑着对自己说道,可不是将她当三弟妹,而是村子里任何一个人有困难,她也会帮的。
“多谢二嫂。”赵王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不过,倒也没有拒绝。
等到赵守孝急匆匆地赶过去时,李家的两个男人还在睡觉,李秦氏被吓得不行,躲在一个角落瑟瑟发抖,倒是大殿中间的地上,赵思贤的尸体就那么直直躺在那里,赵知节愣愣地守在旁边,脸上的悲伤那么明显,顿时觉得不好。
几个大步走过去,果然,赵思贤还是上吊时的那个表情,赵知节木然地抓着她的手,赵守孝去摸脉,冰凉一片,他明白,赵思贤已经死去多时了。
虽说赵思贤的死是她咎由自取,虽说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多少兄妹感情,更可以说,在这之前,一想到赵思贤,赵守孝的心里就是不耐烦,深深的厌恶,在此时都消失无踪,曾经她做过多少令自己讨厌的事情赵守孝都觉得不那么重要了,记忆里停留的是个嚣张的小女孩,扬着灿烂的笑容,像自己讨要东西的模样。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当初看到赵德那可怜兮兮模样的时候,一瞬间的释然,对于赵思贤这么年轻就去了,也很是可惜,伸出手遮住那依旧睁得大大的却毫无光亮的眼睛,看着她闭上,“三弟。”
看着赵知节的样子,赵守孝微微有些心疼,之前那个占人便宜的三弟早就变了,他清楚三弟做了许多的事情,为赵思贤,为赵德,甚至许多时候也为自己想过,所以,赵知节三个字,在这种情况下,赵守孝是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的。
“二哥,”赵知节转头,看着赵守孝,声音沙哑地叫道,在看到对方关心的样子,压抑着呜呜地哭了起来,“我真的不明白,五妹那样的罪都受了,为什么还要自杀?”
“呃,”赵守孝拍了拍赵知节的肩膀,他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赵知节,干巴巴地一句节哀顺变,或者人死不能复生,他也说不出口,好在赵知节虽然难过,哭过之后,也好了许多,从怀里掏出那块布,“二哥,这是五妹死前留下的,你看看吧。”
“哦,好。“赵守孝接过,看着上面赵思贤所留下来的话语,心下有些难过,之后递还给赵知节,“五妹,我原谅你了。”人都死了,她之前做过什么赵守孝觉得都不重要了,“三弟,你打算怎么办?”
“按我的意思,自然是将五妹带回去,”赵知节低声说道:“可是我不知道娘,大哥,还有四弟他们会不会同意,二哥,其实都是我害了她,若不是我将她嫁到李家,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不是的,跟你无关,五妹也说了,让你不要内疚。”赵守孝心头一震,想着李家宝不是男人还是他们两口子所为,他不知道五妹若是清楚这一点会不会恨自己,就算借口说当初做那件事情时并没有料到现在的情况,可人都死了,借口永远都是借口,哎,他能说命运弄人吗?
至于赵家的那些人,肯定不会让三弟将人带回去的。
“五妹早就料到他们不会让她进祖坟的,让我把她烧了,她是不想让我为难。”赵知节开口说道。
“祖坟?”赵守孝一愣,“赵家哪里来的祖坟,你爹还好好地活着,他们本就不是杏花村的人,有什么祖坟。”
呃,这下轮到赵知节发愣了,是啊,他们怎么就忘记了这一点,赵家是外来户,来到杏花村一个人都没死,坟堆堆都没有一个,哪里来的祖坟,“那五妹要怎么办?”赵知节可怜兮兮地看着赵守孝,问她的意见。
“按五妹的意思,烧了吧,下辈子能够清清白白的做人,也不错。”赵守孝想了想,开口说道:“至于骨灰,三弟,你想想五妹喜欢哪里?你就把她埋在哪里吧。”
喜欢哪里?赵知节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到,不过,对于赵守孝的提议却是没有反对,至于李家人的意见,他们早就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