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弃这时也听出了她娇弱害怕的声音,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做件行善积德的事还真难,好,好,算你娇贵,你睡床,我睡地上,总成了,不过你不要闹,要是被我大娘知道了,她害怕得罪马娇,必然要将你赶出去,聚艳坊的人肯定在外面到处找你,到时没人帮得到你了。”
袁宝琴点点头,心中忽然又想到了另一桩更可怕的事情,自己双脚不便,半夜起来净手可该怎么办,要是当着这少年,那是打死也不能的,可是人有三急,那尿意一但来了可是无论如何忍不住的,一但撒在衣裳里,那也是羞死人的事。
正在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却见任天弃忽然开门出去,找了两根粗大的柴枝进来,靠着床头而放道:“茅房在左边,有帘子那间就是,不过出去的时候要瞧清有人没有。”
袁宝琴不想这少年竟然猜到了自己的心事,又是害羞,又是感激,不过却不敢去回答他,黑暗之中,瞧着这少年真的合衣倒在地下,想到这种屋子的地面必定潮湿得紧,心中过意不去,便道:“这位大哥,还没请教尊姓大名。”
任天弃道:“尊姓任,大名天弃。”
袁宝琴此时心中稍安,娇声道:“原来是任大哥,今天你救得小妹逃过大难,小妹日后定当厚谢。”
任天弃道:“算了,我在窗外都听过你的身世了,比我还惨些,先保住命,要是今后真有发迹的那一天,就多给我一些银子好了,这东西我挺喜欢。”
袁宝琴答应了一声,见他好像真的在冰冷潮湿的地上睡了,心中不忍,又道:“任大哥,你在地上那么冷,不如我把床上的绵被给你罢。”
任天弃道:“不用,我天生是条贱命,苦惯了,不像你们这些娇滴滴的小姐,动不动就要生病,快睡,不要再打扰我了,要不了多久我就又要起床做事啦。”他真是困了,一边说着,一边就沉沉睡去。
袁宝琴听着他粗重的鼻吸之声响起,知道他已经入睡,自己生平第一次离一个男子这么近,床上的枕头,被子又有一股臭哄哄的汗味,再加上前途茫茫,不知自己何去何从,诸般心事纷呈杂至而来,那里能够入眠。
就在这时,忽听大院之外传来一片嘈杂的声音,隐隐听着有人道:“把春满园全部围住,不要放那小贱人走了。”
袁宝琴顿时惊骇起来,轻声呼道:“任大哥,任大哥,不好了,那些人追到这里来啦。”
任天弃睡得正熟,被她的呼声唤醒,仔细听了一阵,也有些惊慌了,道:“糟糕,真是追上门来了,这下麻烦了。”
袁宝琴不停的道:“这怎么办?这怎么办?”
任天弃知道这小小的“春满园”可藏不住人,可现在大院被围,出路已无,当下硬着头皮道:“你在床上好好的躺着,别出声,我出去瞧瞧。”
说着就开门走了出去,仍然把门带上,却见白芳芳、郑宝儿、范丽娟、老王及另外几个小妓女都衣裳不整的站在外面,院子里还有三个嫖客,害怕是老婆前来抓奸,躲在屋里不敢出来。
白芳芳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便道:“好像是聚艳坊里面走了姑娘,怀疑跑到咱们院子里来了,老王,你快去开门。”
那老王答应一声,就将大门的粗木门栓拿下,将门大开,却瞧着大门外火光如昼,无数的人持着火把堵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