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夜。
“释儿!快走!快走啊!”
“爹?”宁释迷糊的张开眼睛。
宁重山满身是血,对面,少炎飞狞笑道:“给我上!”
无数的黑袍人疯狂的朝着宁释父子涌来。
魔火飞舞,整个镇江府都在燃烧。
恐怖的洪荒凶兽站在墙头,朝着城内疯狂的喷着火焰。
宁释的眼睛血红,在他的手里,一把黑色的血叉上掀起浓烈的魔雾。
“杀杀杀!全部都该死,我要你们全部都给我的父亲陪葬!”
宁释抓着血叉,冲进黑袍人中,血叉奋力挥舞,残肢打在他的脸上,腥臭的血液疯狂的四溅。
他的身体开始燃烧,剧烈的魔火仿佛要将世界焚烧虚无。
“来!毁灭世界!”黑暗之中,一个充满诱惑的声音响起。
宁释一叉捅进了少炎飞的胸膛!
他开始疯狂的大笑,身上的黑雾也越来越浓郁。
就在此时,他的笑容渐渐僵硬在了脸上。
被他杀死的少炎飞,他的面容渐渐变化,最终竟然变成了一个女人!
“怎么可能?不要!不要死!”
“娘!你别跟我开玩笑啊娘!”宁释抱起端木婉,疯狂的叫着。
胸口被刺出一个大洞的端木婉虚弱的笑了笑,颤抖的伸出手来,摸着宁释的面颊,仿佛要和宁释说什么。
宁释拼命的俯下身来,想要听清端木婉说的话。
“不要……”
“我答应,我答应啊娘!你千万别死,你千万别死啊!”
“不…要…入魔……”端木婉说完,头一歪便仿佛睡了过去。
“娘!”
宁释猛然坐了起来。
伸出手来摁着额头,头疼欲裂的他晃了晃头,努力的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
……巨大的剑山疯狂砸下……盘龙棍碎……自己被父亲临终前扔了出来……
“我这在哪?”宁释踉跄的想要站起来,却发现浑身剧烈的疼痛,踉跄的站起身来,却不想自己脚下的石头那么湿滑,宁释爬了几次,也没挣扎起来。宁释想要运用驱物力驮着肉身飞起来,这不用还好,一催动,浑身的经脉都疯狂的抽搐起来。
“啊!”宁释惨叫一声,疼的犹如一个虾米般卷缩在地上,细密的冷汗瞬间冒出了一层。
自己昏迷了多日有些神志不清,现在这一摔,他顿时注意到了自己身上哪里怪异!
此时此刻,自己的身体表面正缓缓燃烧着黑红色的火焰。
宁释惊恐的伸出手来拍打,却发现无论如何也熄不灭身上的魔火。
强自镇定的宁释坐在地上,忍着钻心的疼痛,缓缓闭起眼来内视。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宁释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自己体内的经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全毁了!
毫不夸张的比喻,此时宁释的经脉,仿佛被决堤的巨洪冲过一般,大浪过后,只剩下残破的河床!
宁释强忍着心中的颤抖,紧闭着眼睛朝着体内更深处探去。
神识之海中。
原本宝光晶莹的识海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汹涌燃烧的黑色火焰,在这片黑色的火焰之中,依稀能够看到大量的或黑或红的念头,沉浮起落。
宁释看着一望无际的黑色念头,心里阴沉到了极点,然而他还是耐着性子继续探去,终于在无数被污染了的念头最深处,看到了被重重包围的主神念。
在主神念的周围,大约还有三千未被污染的念头紧紧围绕着主神念,阻挡着不断向里面侵蚀的魔气。
然而情况却并不乐观,虽然这三千念头紧密如墙,但是无穷无尽的魔气一**的缓慢浸透,宁释身上燃烧的魔炎,就是自己正在被侵蚀的外向表现。
照这样下去,早晚自己会完全走火入魔,成为丧失神智,只知杀戮的魔物。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南音长老为什么严令呵斥他不要吸收那么多别人的念头。
“原来这些恶念并没有被我摒弃净化,而是犹如灰尘一般沉淀在了神识之海的底部。如今我的心神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就等于神识之海受到了剧烈的震荡。这些沉淀在我神识之海最深处的尘埃被我强烈渴望力量的念头所搅动,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后果。”宁释苦笑。
明白其中的道理,却不等于有办法解决,因为现在他的大部分神念已经被魔气侵蚀,别说净化整片神魂之海,现在的他就连想要保持清醒也不容易,占据了识海九成九的魔气随时可能爆发,说不定下一次爆发,自己就将会彻底失去神智。
宁释静静的躺在地上,抬头看着这片陌生的漆黑空间,似乎放弃了挣扎,想要静静的享受这人生之中最后一刻的清醒时光。
躺在地上,他开始怀念起后山与父亲练剑时留下的汗水;怀念起木剑劈进水中阳光投射而来的彩虹;怀念起夜晚被母亲搂在怀里,借着昏黄的鹤脚灯光,念《经意》时的快乐;怀念骑在舅父头上,吃着肉干说笑聊天……
太多的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