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还是一阵接一阵地吹着,雪花纷飞,看眼前的淮河在这烈风中洪波涌起,头上的乌鸦越聚越多,有胆大的扁毛畜生甚至直接俯冲下来,落到米口袋上不停啄食。
孙元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口袋上,这情形怎么看都是无比的凄凉。
孙元也是满面的悲戚,可等最后一条帆船消失在水平面上,他突然跳起来,张嘴欲笑。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座粮食堆成的小山那边却传来一人的声音:“冒成,你刚才拦我做什么,这些刁民,这些刁民,他娘的,竟然将秋粮丢下跑了。”
霍然是周武的声音。
孙元心中一惊:“这三人怎么没走?”
冒成苦道:“那么多人,又都一意要走,我又能有什么法子?”
听周武的声音已是气急败坏了:“他娘的,船走了,咱们回去的时候难道还自掏腰包雇船?先前就该拦住他们的,砍两个不开眼的刁民不就没这屁事?”
冒成:“可不好动手,毕竟都是我们冒家人,再说,一动手,惹怒了大伙,一顿乱棍下来,咱们非被他们打死不可。”
“你他娘就是个没胆的!”
周武还要咆哮,一直没有说话的江十三却道:“二位哥哥也不用吵,事情不出也出了……民夫们所说的那事究竟是不是真的?”
周武:“什么是不是真的?”
江十三期期艾艾了几声:“就是贼军今天晚上或者明天一早就要进城一事?”
声音中,却尽是恐惧:“周大哥,冒保正,你们也真是,不管这事是真是假,咱们就该跟船队一起回家的,怎么还留在凤阳。若贼军真的进城,我们可就要倒血霉了。”
“不留下又该如何,这可是小县尊吩咐的差事。若是就这么回去,如何向他交代?”周武冷笑着问。
“这倒是……”江十三声音明显一颤,显然是畏那雷泰到了极处:“如果没办成那差事就回去,咱们的好日子就算是到头了。”
冒成:“恩,所以,还是先留下来,同那姓孙的小子呆一起为好。”
孙元听得心中疑惑:什么差事?
正在这个时候,三人就从粮山那边转过来,看到孙元就坐在这里,面色顿时一变。
周武喝道:“姓孙小子,你竟然偷听爷爷说话?”
孙元冷冷地看着他:“还是那句话,你充谁的爷爷?”
这三人竟然没有随船回如皋叫孙元有点措手不及,最多两个时辰,管老板就会带着船和脚夫过来接货。若有这三人在,这事也办不成。如此一来,我孙元来凤阳白忙一场不说,还要冒着陷入危城的危险。
这他妈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这三人畏惧雷泰更甚于畏惧农民军。
不成,得想办法将这事给解决了。
孙元这一瞪,竟将周武瞪得说不出话来。
冒成假惺惺地拦在两人身边,拱手笑道:“孙兄弟,周大哥,咱们大老远从如皋来凤阳,这一路相处了两个月,也算是风雨同舟。大家现在可是比亲兄弟还亲啊,不过是一点小事,犯得着生气上火吗?现在不管那贼军究竟来不来凤阳,要紧的是尽快将这秋粮入库,也好早一点回家。小弟听人说,孙兄弟你可是攀上贵人了,将来前途无量啊!也不知道,杨公公那边的门子你走通没有,这差事什么时候能够交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