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变瞬息,心终于要凉下来。是她太倔,还是他太多情?
风风雨雨,总算陪他走了一载,最后,连自由都没有了。她这辈子,只能栖身在冷宫那里?他可是狠下心了?
怪自己心气太高,如若不跟他对着干,如若没有对他说那番话,或许……待她生下孩子,他便会放她走的,。如今,她只能自食其果。
刚开始的几天,自己很不习惯在冷宫的日子,毕竟住惯了皇帝的寝殿,突然搬来这里,没有温暖的床、没有严实的窗门,到了夜晚,总是寒冷、还能清楚地听到外面的凛冽风声。
于是手里只能抱着一个暖炉捂在肚子上,换一个地方,换一种生活,她才明白,真的艰苦。但却丝毫不后悔,她毋须再面对皇帝,只要为他生下了孩子,到时,她逃走便是!逃到一个他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
……她又迷茫了、真的有拓跋珩找不到的地方吗?
不愿再想,于是便阖上双目,抱着温暖的小炉,静静睡下。
又是秋风飒飒,天气也渐次凉起来,树叶枯了又掉,好些飘进宫殿里来,空空荡荡的,只有几片凋零的残叶在地面上经风拂动。看起来极其清凉、凄楚。
绿之肚子也大得很,连下个床也要阿娇她们扶着了。这宫殿住久了,自是不会抱怨了,倒是司当她们,总是事事替自己准备好,床殿没几日也被她们铺得暖暖和和的。司当说了,她的孩子会在过冬前临盆,想想便高兴,若是冬天了还驼着大肚子,真会教她难受的。
那日似乎赶上宫中办喜事,彩珠也特例给绿之带了少许她爱吃的东西,她多少高兴,也吃了些。后来才知道,那是皇帝为贺婉仪怀孕,而举办的喜宴。绿之听了也没多大的起伏,阿娇她们虽不说,但明白,她心里是难受的,便又怪彩珠的鲁莽不思前顾后。
那是她临盆的前几日,身体不舒服,脑袋昏沉沉的,总觉得头痛的很,没多久又咳嗽起来,谁都知道她这是感了风寒,于是又赶急去请太医,谁知那日婉仪动了胎气,正好把宫里所有太医都唤了去,皇帝又在朝中,她又是被打入冷宫的妃子,如此,真叫司当她们着急死了。
没有太医的诊治,司当只好自己去煮了碗姜丝萝卜汤,趁热让头昏脑胀的绿之服下,又替她加厚了被褥盖在身上。这样一来亦可解表祛寒了。只是绿之昏昏沉沉,躺了一整日都未醒,到了翌日晌午,她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嘴唇很干涩,便又喝了几口热汤。还好她毅力够坚定,湿寒两日后便好了,只身子还有些虚弱而已,。那时方明白,自己在意这个孩子,陪伴了自己数月,又怎会没感情,生怕自己出事,孩子也会跟着出事。于是便事事小心,一切都以孩子为重。外界再大的议论,也比不及她腹中的孩子重要。图个安心,图个清静,然后好好生下孩子,这便是她现阶段的想法。
在床/上躺久了,身体也麻木了,司当也说要她出去外面的院子走走,阿娇和彩珠便听着司当的吩咐扶她出去了。
虽来这里的日子不短了,但却很少出来,今日来身子又虚弱,更是没来散散步,如今走出来看看,才知道,院子里的几棵玉兰树叶子已掉得差不多了,很孤独地屹立在那里,身边只有寒风相伴。
阿娇往她身上披了一件厚厚的大氅,手搀着她。
静静地问:“绿之,生下孩子后,你想去哪里?”
绿之微愣,即而微微笑,她的心思,阿娇总是能轻易猜透。
远远眺着,婉声道:“之前不是给丁伯买了一座小四合院吗,在那住下吧。”
当初的自己,也许永远也不会想到,原本买给丁伯养老的宅院,最后竟是留给自己的。
彩珠却有些狐疑,“可是娘娘,陛下他……”且不说皇帝会不会恩准她出宫,就算出宫了,也不能选择在平城外住下啊。
阿娇笑起来,“彩珠你不懂,如果娘娘真的能出宫了,皇帝是不会再为难她了。”
只要放手,便不会再去干扰她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