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雾色朦胧。

绿之辗转难眠，终于还是起身喝了几口茶水。听殿外有窸窣声响，便披了衣出去。屏风前，阿娇和彩珠二人正在她平日沐浴的浴桶倒着温水、洒着瓣。

可能是刚起来的原因，身上起了一丝凉意，她伸手蹭了蹭自己的手臂，好奇地问：“你们要做什么？”

彩珠转过头来，眯眼微笑，“阿娇说估摸着娘娘要起来了，便准备了热水，等娘娘起来可以洗个澡。没想到娘娘当真起来了……”

绿之笑起来：“还是阿娇了解我、”说罢便脱光了身上的衣服，跳进了浴桶里。

水的温度恰到好处，温软而舒适，水面上漂浮着嫣红瓣，屡屡馨香沁入心脾。她白皙光滑的藕臂倚在浴桶的边缘上，滴滴水珠淌在她的肌肤上，莹莹跃闪，脑袋歪着枕在上面，惬意地闭着眼，。

阿娇在一旁往她身上舀着水，一边温声道：“这个汤泉以珍珠沫份入研，有美容功效呢。我特从司当那学来的。”

绿之微微皱着眉，“可是能变美？”

彩珠“扑哧”一下笑出来，“娘娘天生丽质，怎还需要再变美、”

需要啊，若是她也跟那个妙莺一样美，或许人家皇帝会整天都围着她转。

她撅起嘴，还是开口问她们，“陛下呢、今晚不回来了？”

阿娇和彩珠的脸色俱是略微一变，两人都缄默不语。

“说吧，我不发火便是。”

见她这样说，彩珠瞅了瞅阿娇，这才支支吾吾道：“陛下他……去如妃那里了、”

哦，去凝霜殿了。

这次撕票了，便不怕被她知道了。

人家皇帝这次是光明正大的去了。

何必借如妃做借口，不就是想去找那个妙莺么。

“啪嗒”一声，她倚在浴桶上的手倏忽滑落，水溅了一脸，刺疼了眼睛，也不知有没有落泪，只是涟漪轻漾的汤泉，那样清晰地看到自己，眼眸微红，是伤心的。

阿娇想开口解释些什么，却仍是闭口不言。她不想说，不愿说！

“娘娘，陛下或许等下就回来了，你……你别不高兴……”彩珠仍在牵强地安慰着她。

其实她不是不相信皇帝，只是嫉妒一上来，她便变得理智全无、泼辣撒狠。

只是因为对象是他，而不是其他人，她才会这样没有理智，可为何他连一句解释都不给自己？

难道他真的、已经腻了自己？

她开始变得语无伦次，“天凉了，给我更衣吧、”迷迷糊糊的起来，换了一身睡袍，又觉得哪里不对，便披了昭仪服，笈鞋便要出去。

“娘娘，你要去哪里？”阿娇和彩珠连忙追出去。

绿之脚步很快，似乎从未这么着急地走过一段路。

从正和殿到凝霜殿的距离，一下子也变得漫漫无限长。

凛风徐徐地拂过她的脸，透着一丝刺骨的冰凉，渗入心底，疼痛不已。

她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不是已经落湿了，只是觉得眼睛很热，热得难受。

站在凝霜殿前，那是她第一次，第一次那么厌恶这个地方。

以前总是羡慕她是皇帝的宠妃，住的地方自是也令人惊羡的，只是现在，她恨不得它消失！

脚步微挪。

“娘娘、别……别进去！”

“娘娘，您听我们的话吧，别进去了……要是陛下看见了……我、我……”

绿之抬起寒眸，冷扫二人一眼，“让开、”

阿娇依旧摇着头，“不！娘娘，别去了，我们回去好吗……”

绿之冷笑一声，难不成皇帝，连她身边的人也收买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