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两碗。”祥子抬起头,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说:“多放点牛肉。”
“加肉的话,十块一碗。”老板说。
“那你来两碗八块的,然后再加四块钱的肉,要单独装。”柳根心细,到时候人家端出来,自己又没吃过,谁知道里面加了肉没有。
“你怎么不吃?”祥子问。
“我吃过晚饭了,不饿。”柳根回答,其实他肚子早饿了,在温寒梅那里吃的大餐,根本没吃饱,又陪着夏阳走了那么多的路,肚子早饿得咕噜噜的叫唤,但他忍着不吃,不是舍不得多几块钱,而是担心吃惯了宵夜,把肚子惯坏了,一到晚上就闹腾,食欲这个东西,一旦放纵起来,那可是了不得的事,他还没那资本奢侈到晚上吃宵夜的地步。
“现在你把这三百块钱的来路,给我讲清楚!”柳根自己动手,给祥子倒了杯水。
祥子于是把如何救邱叶,她要给自己钱,最后用护送她回学校的办法,心安理得的收下钱的前后经过给柳根说了说,但他没说听到那几个混混相互喊名字的事,他觉得那不重要。
“我要是早想干坏事,凭我打不死祥子的本事,还用得着沦落到流落街头的地步吗?”祥子最后强调说。
柳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要是祥子为了生计,想抢人或盗窃勒索的话,也不用露宿街头,他相信祥子所说的话。
老板把煮好的两大海碗刀削面端上来,斜了祥子一眼,又端来一小碗红烧牛肉,再斜一眼祥子。
柳根掏出二十元付了账。
“老板,干嘛不像其他家餐馆那样,晚上弄点烧烤之类的卖呀?”柳根随口问一句。
“雇不起人手,再说,俺这店离学校门口有点远,没啥人气。”老板回答。
“听口音,你是山西人?”柳根看了一眼祥子稀里哗啦吃相,肚子咕噜噜的叫唤,尽量不去想吃的,而是和店里老板聊了起来。
“俺是山西的,这条街上,俺家才是正宗的山西刀削面馆。”老板坐回到电视前,拿着遥控器在换台,似乎不想过多和柳根说话。
“这店面,一个月下来,能挣不少钱?”柳根又问。
“呵呵……哪那么容易,房租太贵,七七八八的费用算下来,能混个饱算是不错了。”老板苦笑着回答。
“嗯,好吃!”祥子很快把一大海碗刀削面汤水一滴不剩的吃完,才有空说话,又开始埋头对付第二碗。
老板斜眼看了祥子一眼,问柳根:“同学,他是你亲戚?”
“是兄弟。”柳根回答。
老板撇撇嘴,摇摇头,把电视关了,站起身说:“不早了,俺也该打样咯!”明显的,把祥子看成了叫子,这是在赶人呢。
祥子闷着脑袋,很快把第二碗面也扒拉进肚子里,端起海碗,把汤水喝光,吃得满头汗珠滚滚,放下碗,打了个饱嗝,呵呵笑着说:“这是我吃过最美味的刀削面,呃……想不到我的饭量竟然也能和你柳根一拼了,呃……”
“走,老板要收工了。”柳根拉了祥子一把。
两人走出刀削面馆,往大学校门方向走。
“祥子,奎叔呢?他怎么没和你在一起?”柳根这才问早想问的话。
“我爹他……他回去自首了!”祥子哽咽着说。
“啥时候的事?”柳根来上学前,没听到祥子的爹回去自首。
“十天前走的。”祥子回答。
“你家……”柳根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想该不该说。
“我家咋了?”祥子很敏感,立即追问。
“奎叔带着你逃走后,那些没拿到工钱的矿工,把你家里的东西,全搬走了。还有,矿难中死去的家属,还把你家的房子给烧了……”
没等柳根说完,祥子咬牙切齿的说:“这帮忘恩负义的家伙!逼死了我娘!还想杀了我!想当初,一个个死皮赖脸,哭哭啼啼的求我爹和娘让他们到我家矿上挖煤挣养家的钱……”
“可你家的煤矿爆炸,害死了那么多的人,那些人家里,有老有小,叫人咋活嘛!”柳根并不同情祥子,他知道祥子家煤矿开采不符合规范,只不过是靠他那个在邛县县政府当副县长的叔叔,才没被关停的。
“没错,我爹开的煤矿是有问题,但咱爹也没少给那帮混蛋钱呀!”祥子争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