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寂静片刻,接着传来西西索索的声音,林向晚从床头找到急救箱。
国外的酒店每个房间大多都备有急救箱,箱子里东西不多,不过已经林向晚用的了。
楚狄已经脱去了外衣,他穿得不多,一件薄羽绒服下,就是运动衫,运动衫肩膀的位置有一道破口,鲜血已经将深蓝色的衣服染成黑色。
“你怎么发现的?”楚狄坐在床前的单人小沙发里,被林向晚识破,再加上失血过多,他的脸色变得很差。
林向晚一边掏出纱布和酒精,一边冷笑,“你当我是瞎的,结婚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这么扛过我,这么着急把我送回酒店,救我一命却什么也不肯说只想离开,你急着去哪儿?想死在外面让我内疚一辈子么?你想得美!”
他刚刚扛着她的时候,动作就很僵硬,她开始还以为是因为有她在,再加上雪地里不好走才会这样的,等到了旅馆,看见他的血滴在酒店的地毯上,林向晚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因为耽误的时间有些长,血已经有些干涸,运动衫被血粘在伤口上,林向晚一伸手,毫不留情地将衣服扯了下来。
楚狄全身一颤,林向晚眼睛都不眨一下,将皮肤丢到一旁,咬开酒精瓶的塑料瓶盖,一瓶酒精都灌在楚狄肩膀上的伤处。
如果说刚刚扯开衣服的疼感只是开胃小菜,现在的酒精清洗简值就是满汉全席。
就算楚狄是条汉子,能忍疼,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向上弹了弹,见他一脸愤怒的看着自己,林向晚微微一笑,“疼么楚先生?疼也没办法,忍着吧。我和你说,比起我摔到楼梯下面,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从身体里滑出来,这点疼根本不算什么。既然我都能忍,你比我狠多了,想必也能忍住。”
她一开口,小刀子嗖嗖地朝着楚狄心头就戳了过来,楚狄只觉得胸口冷冷的,再多的疼痛都化成了她嘴角噙着的那一抹冷笑。
是啊,他再疼,只怕也敌不过她的十分之一。
他疼是因为有人替他医治,而她疼的时候,他却携着另一个女人的手,转身离开。
房间里一时静了下来,林向晚把伤口处理好,抽出针线包里的一根绣针,消毒,然后借着灯光,一针一线地缝起楚狄肩上的伤处。
缝了十来针,总算把伤口缝好,林向晚又撕开纱布,将伤处细细地包扎起来。
做完这一切,林向晚抹了把头上的汗,轻轻地对楚狄道,“包好了,不过你最好还是去医院看看,现在你可以滚了。”
她俯身去捡楚狄的外衣,拾起外衣时发现外衣下面压着一样亮闪闪的小东西,林向晚把东西捡起来……
是一只星星形状的贝壳挂项,挂项的边角已经被损毁,就连里面的贝壳也受到影响,失去了一个尖角,变成了奇怪的四角形。
如果是别的人,看到这个挂项,根本不会联想到它曾经是一颗星星,但林向晚却一眼闪出了它。
因为这就是她亲手丢掉的那颗星,楚狄送给她的那一颗。
她已经把它丢到了北冰洋的深处,来年春天,它就可以沉入大海,和它的同类永永远远的在一起。
可是这个男人,他为什么还想把它找回来?
那么广袤的白雪天地,他是怎么找到它的?他费了多少时间功夫才找到它?这么冷的天,他到底……
林向晚狠狠地甩了甩头,不让自己再想下去。
因为这件事,这个人,这个东西,已经和她无关了。
林向晚抓着那个挂项,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手,不让它乱动,可不管她怎么用力,它的手掌就是不听使唤地颤抖着。
“你的东西,还给你。”
楚狄沉默地伸出手,打算接过挂项,见他的态度这样坦然,林向晚不禁怒上心头,她抽回了手,将挂项狠狠地掉在墙上,“这个东西我已经不要了!你为什么还要捡回来?!”
可怜的小贝壳,撞击在墙壁上,发出一声脆响,它从半空中跌落,在地毯上滚了几圈,终于停在床边。
楚狄费力地俯下身,将星贝捡了起来,用手掌轻轻地摩挲着受伤的小贝壳,低声道,“你不要了,我还要。”
“你要什么?!你已经遗弃的东西,已经不要了!为什么还要捡回来?!我也好,它也好,你不都已经抛开了么?为什么还要再回来?!为什么不让我死?我怎么死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救?我的孩子没有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救?!你现在救我,你以为我能原谅你?!楚狄,你别做梦了!我不会原谅你!不管你做什么事,我都不会原谅你!绝不!永远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