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看这个地方已经变成这个样子,可是我们这样不请自来,也算是私闯民宅了。”楚狄站在别墅旁,点起一根烟,徐徐地说道。
林向晚发出一声冷笑,“别开玩笑了,这不是你的产业么?怎么成了私闯民宅?”
“难道你这两年都不看报纸的?在你离开之后,我和我母亲就断绝了母子关系,这座房子一直是资产分割最争议最大的一部分,因为房子是我的名字,但我母亲却怎么也不肯放手,后来我把这里送给她,她就一直住在这儿,直到这里烧毁……她才从这儿搬出去住到医院里……不过就算如此,她也不允许我进出这里。后来她生病了,什么事都不记得,却还记得特意叮嘱别人看好这边。”楚狄说着,将烟头按在墙上。
他和楚母的事情,她多少知道一些,娱乐新闻天天像是车轮战一样的播报,让人想不知道都难。但这些细节,却从没人对她讲述。
对于楚家的事,林向晚一向不会多问,她只道,“我母亲的东西呢,你打算什么时候还给我?”
“马上,你别着急。”楚狄说着往别墅里走了一步,“过来,我拿给你看。”
黑麴麴的别墅,就像是一张大开着的兽口,从里面吹出阴冷的风,让人不寒而栗。林向晚站在原地,伫足不前,楚狄看出她的犹豫,笑道,“你不会这么胆小吧,只不过是座废弃的宅子,你如果不敢进来,那就在外面等我……”
“谁说我不胆,你在前面带路吧。”林向晚狠狠地摇了摇头,将脑子里一些莫须有的恐怖画面清除出去,之后,她毅然决然地跟着楚狄走到别墅里。
别墅里面倒是很亮堂,只因屋顶已经被大火烧透,一束又一束的阳光从斑驳破洞的房顶上直射进来,林向晚跟着楚狄走了几步,走到原来客厅的位置,她突然停下了脚步。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带我见她干什么?”在客厅的最中央,是一张轮椅,轮椅上坐着的那个老妇人,就算她现在像是在一夜之间老去二十多岁,口眼歪斜,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林向晚也能认出她是谁。
按照楚狄所说,本应在医院里的楚母,此刻却出现在这里,出现在她的眼前。
楚狄没有回答,而是径直走了过去,他屈膝蹲在楚母的轮椅前,对她轻声道,“母亲,你看看,她是谁。”
本已昏昏欲睡的楚母,因为他的话而睁开双眼,她浑浊的眼珠就像是两团泥滩,失去了往日的光彩非凡,她的身体不能自抑地颤抖着,在漫长的凝视之后,她像是突然认出了林向晚,她开始尖叫,尖锐的叫声如同一把尖刺,刺穿人的耳膜,她胡乱地挥舞着手臂,口中发出呼呼的气流,林向晚觉得她恐怖又丑陋,不想再看下去,可就当她转身的那一刹那,她听到楚母说,“林落……林落……你回来找我了……”
秋风无情扫林落,更是黄昏霞向晚。
林落,是她母亲的名字。
“她在说什么?她怎么知道我母亲名字的?她说她回来找她是什么意思?”林向晚冲过去,想要问个明白。
楚狄挡住她,从轮椅后的夹袋中拿出一本相册递过去,“你母亲和我母亲,本来就是认识的,不但认识,而且还曾是很好的朋友……你自己看吧……”
发黄的旧照片,一张一张忠实的记载着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照片最初一页,是两个少女靠在一起,相视而笑。她们是那样的年轻,那样的美好,面对着镜头,笑容干净得就像是盛夏的阳光,又像是圣诞节那天清晨的雪,让人忘却了所有的烦恼。林向晚手指在照片中的一人的脸上来回的轻触着,她的眼泪无声滑落,滴在黑底的相册上,印出一滩小小的湿地。
那少女的眉眼,与十几岁的她如出一辙,她虽然只在童年的时候匆匆地见过她一次,连她的脸都没有看见,但她却知道她是谁。
她叫林落,她是她母亲。
“林家和阮家一直是世交,两家的女儿因为年纪相近,所以也成为无话不说的闺中秘友,这样亲密的关系,一直维持到她们十六岁。”楚狄低声开口道。阮是楚母没嫁人时的姓,因为嫁入楚家太久,所以很多人都忘了,她原来的姓氏。
相册的下一页,照片里的主角虽然仍是这两个少女,但是零星的几张照片里,却增加了另一个人。
一个年轻的男人,相貌英俊,神采飞扬,如芝兰玉树,凭白地耀了人的眼目。
林向晚从来也没见过他,但只是看他的眉眼,她就能猜出他的身份,他一定姓楚,他是楚狄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