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第四年。徐云起所在的军刺接到一个肥活,去劫杀一队带着极品老坑冰种翡翠的商队。
“商队所带的翡翠,价值连城,如果做完这一笔,我就打算收手不干了,带着积蓄回家,和兰朵好好的过日子,养两个孩子,再养几只鸡,把原来荒掉的地开出来,我是这么想的,我这么多年运气一直很好,做了那么单卖买,军刺里好多同伴非死即伤,可我却活下来了,就算是受伤,也只是轻伤而已。所以我想我这回肯定也不会出什么事,可我没料到,这一次却出了大岔子。再好的运气,也有用完的时候,等好运用光了,剩下的,就只有厄运。”
厄运,以及噩梦。
“那个商队大概也是有所知觉,所以走的路线十分隐蔽,泰缅边境多是深山老林,如果一队人马想要隐藏在其中不被人发现,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我们在林子里潜伏寻找了近三个月,才发现他们的线索,并追上了他们。”
“再后来,就是屠杀了。像每一次的屠杀一样,那些人虽然带了枪,可是在专业的军队面前,他们的火力根本就如螳臂当车一样。我们很轻易的就把他们的保镖杀掉,然后再杀光所有不服的商人。不过在枪战之中,还是跑了几个人,而那几个人,正巧就是带着货的人。于是在把商队清理干净之后,我们又开始重要追查那几个人的下落……再然后……顺着林子里的血迹……我发现他们正在跑向一个我极熟悉的方位……”
虽然四年没有回过家,但关于小村的一切,都深深的烙印在他的脑海之中,他立刻就认出商人们逃窜的方向就是小村的方向,他马上想到了村里那些淳朴的村民,他们一定会收留这些商人,但是等到军刺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就会和那些商人一样,被无情的从这个世界上抹掉。
军刺是雇佣军,雇佣军虽然也是军队,但却没有军队的荣誉感与正义感,对于他们来说,存在的目的就是完成买卖,然后收钱。所有挡在他们与利益之间的东西,都会被除去。
“那些人的追踪能力十分强,我知道他们一定会找到小村,于是我就和队长去说实情,希望他能派我回村,让我和村里人沟通,或许他们可以将商人交出来。队长同意了,于是我们约好第二天先由我回村子里谈判。可是第二天,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被人绑在一棵树上,而我的同伴,早已消失不见。”
林向晚的心,狠狠的揪起来,她似乎已经预料到下面的讲述里会出现怎样的状况,她想用手堵住耳朵,可是手臂僵硬怎么样也抬不起来。
“等我更断绳子跑到村里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了。村里每到这个时候应该是家家户户燃起炊烟的时候,可是那天,村子里却很安静,即听不到母亲叫喊着让孩子归家吃饭的声音,也没有青烟从屋顶上飘出的景象。”
他缓缓的走进村子,原来生气勃勃的小村庄,此刻变得诡异寂静。
他沿着村子里唯一一条青石板铺成的主路朝着村中央的晒谷场走去,离着晒谷场越近,空气里的血腥味就愈发浓郁。
继续走,继续走,一直到浓稠的血气,和如修罗场一般的景像,在他眼前展开。
他看见全村的人,不分老少,都在场。平时如果他们这样齐齐地聚在晒谷场,一定是因为村里出了什么喜事,或者到了夏祭的时候,晒谷场会堆起高高的篝火,那时候大家都会围着篝火欢唱起舞。
可是今天,即没有篝火,也没有欢愉,有的只是死神挥舞着镰刀降临。
没有人活下来,一个小村,二十几户人家,六十来口人,没有人活下来。
他看见村里那些熟悉的老面孔,他们的身上遍布着一个或者几个洞眼,他认识那洞眼,那是口径20毫米以上的机炮留下的痕迹,这种大规模的杀伤武器,可以如切瓜砍菜般将手无寸铁人的击倒,枪弹的威力要连穿过几个躯体之后才会停止。
兰朵的傻弟弟歪歪地倒在什么东西上面,他的身体抽搐着,鲜血将他身下的土地浸成黑紫色。
他走上前,将他挪开,然后就瞧见了兰朵。
他小小的妻子,子弹打穿了她的脖颈,她的气管,还有她的动脉,血浆像喷泉一样滋射出来,可是她还没有死,她看见了徐云起,脸上露出一个恬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