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大街两侧的泡桐树,叶子已经开始绿大起来,春天的味儿确实已经浓的不行了。阳光已经开始要显示威力了,照在身上已不仅仅是暖和的感觉了。路边露天下水道里常年的碎草和枯叶没人清理,已经被积水泡成了黑褐色,又被太阳这么一晒,发出阵阵恶臭,几乎让人昏厥。
马小乐狠狠地吐几口唾沫,转身朝大院里走去。这个时候要是在村子里就不一样了,大街小巷里的孩子们半中午就都把袄的扣子解开了,敞着怀奔跑追逐打闹,一直都能跑到岭地渠道上欢腾,直到吃午饭时,才一个个满头大汗地跑回家去。小时候马小乐就经常这样,每到家门口的巷子里,因为家家门口都有猪圈,所以一路总是能闻到被太阳晒得热烘烘的猪屎味儿,现在想想,和门口下水道里的恶臭相比,那是亲切多了。
回到办公室,马小乐到吴仪红办公室把印好的文件拿了,找了十五个袋子,写上了各村的村名,准备下午和老王去各村跑一趟。
准备好了这些,马小乐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到食堂吃饭。不过马小乐没什么食欲,虽然柳淑英说要给他弄点好吃的肉丸和带鱼段子,可一想到庄重信对她垂涎窥视就不舒坦,再加上在大院门口闻到的下水道的恶臭,心里头雾慥慥的,哪还能吃得下去,索性到食堂端了饭菜回宿舍,想吃就吃一口,不想吃拉倒。
走过拱门,家属后院里是另一番情景,咋一看还以为是到了农家小院,很多家属没有事做,把后院打理成了自家小菜园子,辣椒、茄子、黄瓜、西红柿,见缝插针,种的到处都是,不过因为弄得还算整齐,看起来也不算凌乱。以前可不是这样,污七八糟的,县领导来视察时批评了,庄重信一气之下让人把菜园子都翻了,但家属院里的一些老太婆可不愿意了,十几个人约好了一同去大楼里闹腾,敲铜盆砸铁桶的,弄个整个办公楼跟地震似的。庄重信实在也没法子了,妥协了,要她们把菜畦子弄得规矩些就罢了。
“哎哟,小马,怎么把饭端回来吃了?”正弯腰捻辣椒种的夏老太直起身子,看着一脸沉闷的马小乐问道。
“哦,感觉胃口不太好,端回来慢慢吃。”马小乐看着夏老太皱巴巴的脸,心里泛起一阵寒意。夏老太是吴仪红的婆婆,一个鬼精鬼精的小老太婆,马小乐曾听吴仪红说过,平时在家里小老太婆就处处提防着她,像防贼似的,不是防她偷别的,而是男人。不过虽然小老太婆防得紧,但吴仪红那种天生的贼性是防也防不住的,况且后来偷的冯义善,当然也有可能是被偷的,但不管怎么说,算是高攀了,所以夏老太心知肚明也默不作声。
“年轻人呐,好好干工作要紧,不能瞎整扒弄的,要不到时可就没啥指望干工作喽。”夏老太干枯的眼里射出一丝锐利的目光,盯得马小乐脊梁骨又是一阵发寒。
装作没听见的样子,马小乐低着头走了,不过心里却没落下半点琢磨:夏老太说这话绝不是无来由的,既然不是无来由,那肯定是就是对他和吴仪红的关系起疑心了,甚至已是有了一定的把握。
想到这里,马小乐心里更加烦乱,这夏老太在大院里是有名的拱头,掂量事情知道哪轻哪重,往往一下就能准确地捅出娄子来!如果她较上了真,不知啥时候害他一下,那可是要难受到骨头里去的。
进了宿舍,马小乐彻底没了半点食欲,把饭菜朝桌子上一放就上床睡了,心里很不滋味,有些事情总想不开,以前在小南庄村,一个吊儿郎当的小农民,整天乐呵呵的,可现在到了乡政府做秘书了,咋就天天有心事呢!
迷迷糊糊地睡到下午两点钟,马小乐起来洗了脸,感觉有点饿了,逮着凉饭一顿猛剋,连凉肉丸什么的都吃了。吃过后抹了抹嘴往办公楼走去,准备喊老王一起下去。
来到办公楼下,刚好吴仪红在楼下的储藏间里找拖把。马小乐见了,觉得有必要和她说说她婆婆的事,便推门进了去。
吴仪红只顾在扫帚堆里翻弄着拖把了,一点都没在意有人进来。马小乐过去轻拍了一下,吓得她一个冷战,“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吴主任你咋的了,一惊一乍的。”马小乐扭头看看门外,很担心有人路过听到,那可不是啥好事。
吴仪红一看是马小乐,顿时荡漾起来,“哎呀小乐,咋这么吓唬人呢,还摸人家!”
听吴仪红这么说,马小乐很惊讶,他实在不明白吴仪红啥时变成这模样了,说出的话一点都不符合身份,难道是因为上次舒服到精神不正常了?如果是这样,看来得想个法子,把吴仪红给整治回来,要不这么下去,再加上夏老太的密切注意,早晚要出事!
得把夏老太的事情对吴仪红讲讲!